首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地图,复又接道
“如今孙瑜那厮重伤,营里防卫稀松,辎重里有的是兵革衣甲,咱兄弟们换上那些愣头兵的行头,佯做补给所部直接入营,定能杀那周瑜一个措手不及啊!”
那贼首沉默了一时,合上图,却转过脸来,小眼睛里爆发出了一阵精光
“你他娘的说的有理,可咱怎知……你不是那周瑜小儿,派来的细作呢?”
吕蒙没来的及收手,就已经被那贼首粗壮的手臂钳住了。
“这地方山道窄的很,你若是想诱老子去,在此设伏,又如何?”说话间,手上加了把力,周身已经散发出了杀意。
吕蒙觉得自己的手快要被扭断了,冷汗一滴滴从额头上落了下来。
早该想到,这么多年都剿不灭的贼寇,怎的,也应是有两下子的。
还是勉强笑了笑,直视那双小眼睛
“这好办,小的孤身一人,到地方派小的与几个兄弟先行,若未发现那辎重……剐了小的便是。”
此时,另一边的军营里,却不复这般紧张的气氛。
甚至有几分“旖旎”。
自然,这只是在旁人眼里。
周瑜依然“温顺的”坐于塌旁,盯着那人一滴不漏的将药汁全喝进去了。
孙瑜却觉得阴恻恻的。
周瑜已经盯着他起床,盯着他服了药。可是……
他还在盯着他。
就好像能从他脸上,看出个八阵图的图谱来。
实是太过尴尬,便只能干咳几声,扯个话题。
“中护军……这是叫子明做什么去了?”
那人果然不再死看着他,转过了脸,直视着帐门处的缝隙,夜风阵阵,吹的那布帘一动一动。
动的就像此刻的心。
“无他,不过是去那贼首处骗骗人。”
又是……孙瑜的眉眼不自觉的纠在了一起。
“又是……假死之计?”
周瑜却忽的回过头来,眸子晶亮
“将军所指“又”,此言何意?”
孙瑜已经敏锐的觉察出了,他话里有话。
却只得硬着头皮回答。也不知怎么了,之前那股子嚣张劲儿,这一受伤,去了大半,许是也因那人,很久没这般望着他了吧。
“公瑾之前与伯符讨乍融之时……不是用过么。”
却不想周瑜斜斜挑起一边的眉,嘴角弯出一个轻佻的弧度
“假死?那计可并非我的,全是那孙伯符一人做主,瑜之才德,怎会想出那般短智粗浅的计策,也就能骗过乍融那般莽汉。”
孙瑜忽然低了头,红了脸猛咳。
全然没有注意到对面那人,是越笑越开心了。
只得咬牙切齿续问道
“那……那公瑾此番吩咐下去的,多谋万全之策,在下可否有幸一听啊?”
那人却还是噙着一抹笑,似乎看自己这般样子甚为宽怀。
“倒是也得多谢将军,这群贼寇,瑜以前未曾讨过,难以做到知己知彼,此回你这一伤,竟让我看出些端倪来了。”
心下不禁暗暗赞叹。
这周郎,果然是心细胆大,早知如此,倒不如首次平此处时,便带着他才是。
当即敛了玩闹之心,正色问:
“是何端倪?”
那人却在锦被上比划了几下,似乎是现下与那山贼对峙的安营之势。
“此前瑜总是以为,这带各处山贼,要么自立为王,要么有个总的渠帅;”抬了抬头,又说了下去。
“可此番他们聚起来被我们削了大半,欲扎营与我们决一死战,却分两处而立之,是为何?”
孙瑜的眸子也瞬间一亮。
“说明他们分为两派,实际上彼此不睦?”
周瑜只微微颔首,表示赞赏。“分而击之,从中挑拨,必破之。而且尚可做到不损己之力却屈人之兵。”
虽然对这人本事早就了然于心,却还是暗暗纳罕了。
“中护军意思是,凭着子明一张口,便可兵不血刃,拿下此地?”干笑两声
“末将实是,想不通。”
那人却伸出一只手,搭在了自己肩上。
“将军可知山贼有一大特点,使此事必成?”
见孙瑜愈加疑惑的表情,狡黠一笑
“那就是他们跟将军一样,也是什么,都想不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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